爱的流水账

　　月光，一如十年前皎洁；小巷，一如十年前空灵；心，却不如十年前平静，或许是它迷失的时间太长太长……

　　走到奶奶的灵堂前，我才发现一切是那么苍茫，让人还来不及回想，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化成了永恒的伤。

　　奶奶走得安详，没有伤痛，没有泪水，听说临走时她的嘴角还抿着一丝淡淡的微笑……听到这一切，不禁使我再次惆怅。

　　一岁时，爸妈去了不是远方的远方，说去给我创造一个天堂。奶奶为我煮粥熬汤，换洗尿布，不厌其烦地背我爬上那个唯一能看到远方的山梁，和我一起守望。

　　四岁时，奶奶每天用她那枯树皮般的老手拉着我走在山间的小路上，将一大一小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。每次做客，尽管我年龄小辈分低，但我总能坐在上席———奶奶的身旁。

　　五岁时，我去外婆家住了半个月，奶奶隔三差五来看我。15天，已经75岁高龄的她，忍受着晕车晕船的痛苦来来回回跑了四趟。

　　六岁时，我离开奶奶到十堰求学，一去便没有了音讯。听家乡的人说，从那天起，奶奶就每天爬上那个山梁，孤单地看着远方，等待希望。

　　七岁时，奶奶搭着大哥的四轮车，吐了一路，精疲力竭地来到十堰，随她一起来的还有100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土鸡蛋。我记得家里只有5只母鸡，不知道100个蛋她攒了多久，只记得她在第三天便以玩不习惯为由踏上了返乡的路。这是多么拙劣的理由啊，其实我知道，她只是不想成为父母的累赘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印象中，十年时间，奶奶仅来了十堰三次，我也仅回了老家四次。每一次回去，奶奶都没有丝毫的埋怨，还总对我说以后回来就行了，不要乱花钱买东西……

　　十天前，我给奶奶打电话，说作业做完了就回去看她。奶奶躺在床上尽力克制着呻吟回答我说：“还有一盒饼干，挺好吃的，给你留着。”

　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，我见到了奶奶最后一面。如今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，万语千言都只能用泪水遮掩……

　　完成了最后的祭祀，在坟前给奶奶道别，那张熟悉的笑脸，成为了我人生中的又一个遗憾。难以言语的情愫，欲说还休，我害怕我浅薄的文字会淡化奶奶的神圣，只好将心中的一切化作萧瑟的秋风，随时间弥漫向远方。